Wednesday, October 16, 2013
丝路蓝冰
寒露之后,本该是一场秋雨一场寒,可这一周多连绵的秋雨并没有带来凛人的秋寒。湿度饱和的空气中似乎悬浮着几股僵持的力量,每天的气温持平,连日夜温差都保持恒定。本来快绝迹的蚊虫,又卷土重来,一个个既黑又壮,飞得虽慢了些,却个个威猛瘆人。月季枝头开着的几朵黄花,残缺了花瓣,就像掉了门牙的孩子怪笑的脸。枝丫间更多的是吸饱水份的破败花絮,凑近看,居然看得见一层白色细密的霉。在摇曳的枝丫间,隐藏着几条肥硕的青色毛虫,正蚕食嫩叶。落叶已满地,而更多的树叶还高悬着,在枝头倔强地绿着。
眼前这幅秋日景象,让他想起玻璃试管里的化学平衡。化学反应中代表反应方向的是一个双向箭头,反应的走向和程度取决于包括温度,湿度,气压在内的诸多物理化学条件。自然界的节气变换,季节交替,有时就像被催化的化学反应,一目了然;有时却止步徘徊,就如这微风细雨里的静谧秋日。
面无表情的黄毛签证官曾经这样问过他:
”我头很痛,该用什么药?”
” 阿斯匹林。 ”
” 如果还是很痛,有药效更强的吗?”
”嗯, 吗啡(morphine) 吧...”
他其实差一点脱口说成“大麻”,但因为没背过自然就想不起 marijuana 这个词。节骨眼上,有限的英文词汇量,获许成全了他。剧烈头痛可以用吸食大麻缓解。真若如此回答,那位扎着马尾、干练阳光的签证官会接受吗?一笑置之呢?还是会小题大做?
进了研究院,他的研究方向是合成抗抑郁的化合物。指导教授说1987年上市的百忧解(Fluoxetine)就是标杆。Fluoxetine 是药物化学家的梦想化合物,合成路线简单,成本低廉,活性强,成瘾性弱,美中不足是有诸多副作用。研究院的苦读生涯里,他碰到过终成过往的许多问题,而唯一挥之不去的就是:使人真正欣快,又不成瘾,无副作用的化合物真的存在吗?
如今,他在马里兰州一家抗癌药物公司负责药物合成部门的外包工作。每天要么电邮送出化合物的清单,要么通过视频会议讨论质控细节。实验室的日子虽然远去,但他时常还会想起穿着白大褂,凡事都亲历亲为的往日。他还习惯性地关注着抗抑郁、精神类药品的最新进展。那个老问题,时不时就从脑海中跳出来。
十月二号主要新闻依然是联邦政府关门,但他同时还注意到一则消息说 FBI 刚刚逮捕一位29岁的犯罪嫌疑人Ulbricht。Ulbricht 表面上是栖身于三藩市的普通宅男,其实是活跃在网络丛林,夜以继日经营一个黑市帝国的无冕之王。这个帝国被冠名为丝路 (Silk Road Anonymous Marketplace ),帝国里通行的货币是保密性极强的网络货币 (Bitcoin),流通的主要货物就是各类毒品。
巧合的是,仅仅就在两天以前他还在AMC电视频道,和千万粉丝一起观看“绝命毒师”(Breaking Bad) 的大结局。这部系列片已风靡剧坛五年,讲述了一位不得志的中学化学老师老白(Mr White) 在被诊断晚期肺癌之后,制做冰毒,一步步陷入深渊,最后完成复仇和救赎的故事。老白独家合成的高纯度冰毒,带着淡淡的蓝色,被老白视为活过的见证。片尾曲 Baby Blue 就借用这个标志性颜色,唱响了老白对妻儿的爱和对生命的留恋。由于相似的化学背景,老白的形象对他有天然的亲和力。他一直关注着这个的故事,随着跌宕的剧情,感受老白的爱恨情仇。只是剧中老白引以为傲的高纯度的冰毒,从纯化学的角度而言,不大可能是蓝色的。
丝路,蓝冰,多像一个网络时代的西部传奇••••••
一只大黑蚊嗡嗡嗡地飞过,他随手一拍,蚊子留在在灰白的柱子上,成了一片黑色的粉末。接着,他捡起一截小树枝,挑落一条青色毛虫,毛虫无声息地落在泥地上,静静地蠕动着。他慢慢地用树枝横切下去,毛虫就变成了一个圆润带着花边的 V 字。突然,眼角余光处,一片落叶颤动了一下,一只小小的蝴蝶扑哧一声飞起,瞬间就不见了踪影。
Friday, October 11, 2013
短篇
大概一年前从亚马逊买了这本 ” Dear Life ”的短篇集, 读了不久后,不知哪天就搁下了。记得读时的感受简而言之就是:无论是题材选择,细节描写,还是人物刻画,到底是出自女人之手!这点感慨和读张爱玲的短篇时是一样的。当然还是母语读起来一气呵成, 更享受。
今天一早就听到 Alice Munro 得到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,书架上的这本还没被我啃完的短篇集顿时份量骤增。就因为“先知先觉”地读到了它,这个诺贝尔奖突然和自己好像也有了点联系。我不禁又想起了已去世多年的张爱玲,不知她离诺贝尔奖曾经有过多远,但她笔下的那个色戒,还有红白玫瑰的时代好像还没有走远。
今天,自然是加拿大文坛最轰动,自豪的一天。银发的Munro 在写作一生,封笔不久之后等来了加拿大人的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。对于中文读者,格外有意义的诺贝尔文学奖当然属于去年的莫言。他的作品,在他得奖前后,读起来感觉真有些不同。记得莫言获奖后,纽约客上登了一篇莫言的短篇,对照原文,我惊叹于译文的流畅与传神,又突然觉得,那么乡土的故事,值得一流的翻译家殚精竭虑用异国文字加以转述,对于一位作家而言,还有什么比此更欣慰。
Munro 因为她的几部短篇集而获奖。其实她最初是想通过练习短篇再挑战长篇的。在养育四个孩子、经营一家书店的现实中她不得不调整了计划。在这个微博,推特,六秒短片的时代,传承百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仍然在与时俱进。
10/10/2013
今天一早就听到 Alice Munro 得到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,书架上的这本还没被我啃完的短篇集顿时份量骤增。就因为“先知先觉”地读到了它,这个诺贝尔奖突然和自己好像也有了点联系。我不禁又想起了已去世多年的张爱玲,不知她离诺贝尔奖曾经有过多远,但她笔下的那个色戒,还有红白玫瑰的时代好像还没有走远。
今天,自然是加拿大文坛最轰动,自豪的一天。银发的Munro 在写作一生,封笔不久之后等来了加拿大人的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。对于中文读者,格外有意义的诺贝尔文学奖当然属于去年的莫言。他的作品,在他得奖前后,读起来感觉真有些不同。记得莫言获奖后,纽约客上登了一篇莫言的短篇,对照原文,我惊叹于译文的流畅与传神,又突然觉得,那么乡土的故事,值得一流的翻译家殚精竭虑用异国文字加以转述,对于一位作家而言,还有什么比此更欣慰。
Munro 因为她的几部短篇集而获奖。其实她最初是想通过练习短篇再挑战长篇的。在养育四个孩子、经营一家书店的现实中她不得不调整了计划。在这个微博,推特,六秒短片的时代,传承百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仍然在与时俱进。
10/10/20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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